令仪番外——空羡碧落鸟,犹衔春草芳

关灯
安宗依然是那个沉静持重的叁皇子,与九公主关系亲厚,却与她保持着那般疏远的距离。

     没多久,相思便嫁人了。

    令仪羡慕她,嫁给喜欢的人,确实是人间最圆满的事情。

     而她的家中也开始为她操持起自己的婚事。

     那日,皇后亲自造访,拉着她的手细细端详,目光中带着审视与欣赏。

    很快,婚事定下——她将嫁给皇长子许安平。

     令仪并非天真单纯,她明白自己的婚事必然与政治关联,只是,她期望着,那份关联能是许安宗。

    于是她托了相思去探问,只要许安宗肯说一句对自己有情,她愿意拼尽一切反抗这桩婚事。

     然而,得到的答案让她失望。

    他甚至连一份惋惜都不曾施舍。

     嫁给许安平并不是一件喜悦的事情。

    新婚夜,他便去了别院,宠幸那个名叫欢然的内监。

     令仪甩开头上的盖头,望着窗外夜色如墨,只觉得有些冷。

     婚后的生活一如她所预料的那般。

    许安平待她可有可无,几乎所有的时间都消磨在了欢然那里。

    下人们表面恭敬,暗中却透着几分怜悯与轻视。

     可她自己却并不在意。

     许安平不喜欢她,她对他也无情。

    那么,又何必将两人绑在一起,各自痛苦呢? 她本以为日子会就这样平静下去。

    直到皇后察觉到两人相处的冷淡,听闻欢然在许安平那里得宠,勃然大怒,将欢然宣入宫欲赐死。

     许安平来得极快,闯入殿中时,欢然已是奄奄一息,满身鲜血。

     那夜,许安平踏入了令仪的房中。

     令仪有些讶异,却并未表现出来。

    她跪坐在床沿,端着一杯温茶,抬眸看着他。

     许安平看着她,目光冷淡而嘲弄:“我觉得我现在很像是勾栏院里被迫卖身的女人。

    堂堂一个皇子,却要人逼迫圆房。

    还有比这更可笑的事情吗?” 这是他第一次对她说这么多话。

    令仪一时怔住,随即笑了笑,平静道:“我又何尝不是?” 她的声音很轻,却像是漫天寒风中那一缕干涩的烟火,转瞬便消散无踪。

     许安平愣了片刻,竟也低低笑出声来。

    笑意中透着几分自嘲,几分无奈,还有些许掩不住的疲惫。

    他对着哪怕赤身裸体的令仪也根本硬不起来,最后是他自己撸动着肉棒,然后才勉强让这次圆房结束。

     从那之后,许安平每个月起码要去令仪房里五次。

    两人一同躺在床上,各自想着各自的事情,无话可说。

     许安平与许安宗自幼不和,彼此争锋相对,提及对方时总是恨得咬牙切齿。

    他常咬着牙说,许安宗那副乖巧模样都是假象,实则野心勃勃,装模作样地讨人欢心,骨子里并非善类。

     每逢此时,令仪总是默默听着,心底却偏向许安宗。

    她有时听得厌烦,忍不住替许安宗辩解几句,换来的却是许安平更为难听的辱骂。

     “罪臣的后人,出身卑微,许安宗就是个贱皮子!”许安平厉声喝骂,面色狰狞,甚至发誓有朝一日必将许安宗斩杀祭天。

     令仪强忍着怒气,直至许安平当众羞辱她无法生子,她终是忍不住,扬手打在欢然的脸上。

    那一刻,令仪心中一震,连自己都不敢相信,素来温婉克制的自己,竟会将气撒在无辜之人身上。

     她抬起头,眼神有些空茫,正对上许安宗平静的目光。

    他眉目依旧清俊,疏疏朗朗,气度不凡,令仪心里发慌,不知他会如何看待自己,是失望还是厌弃? 鼓起勇气去望时,才发现那目光中没有怜惜,也没有愠怒,竟是淡漠如水,仿佛她的一切都不值一提。

     令仪心中一凉——她的痛,他不曾在意;他的伤,她却心生怜惜。

     原来在他的心里,她只是个可有可无的旧人。

     先帝驾崩,许安平登基称帝。

    可登基之后,他并未册封令仪为皇后,仅是个贵妃。

    偌大的后宫中,除了她,再无旁人。

    吃穿虽依旧华贵,礼数不曾稍减,然而寂静冷清,宛若一座空壳的金丝笼。

     许安平的心全系在欢然身上,日日陪伴左右。

    令仪已然习惯,却难免心生怅然——这深宫之中,空荡得像冬日的荒原,冷意浸透四肢百骸。

     太后去世后,令仪彻底失了依靠。

    父亲被斥,兄长流放,只剩相思偶尔入宫探望。

    令仪渐渐病倒,咳疾日益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