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04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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草屋,知道此生与老者再难相遇,就像此生再不会与萧承重逢,可又像老者说的,世事变幻无常,谁又料得准呢! 但无论往昔还是前路,黎昭再不会痴心错付去喜欢一个恨她的人。

     揣着复杂的心情,她躺进被子里,晕乎乎闭上眼,脑海里不停回旋着往昔种种,想要摒弃,又舍不得关于祖父的那部分。

     有祖父相伴的岁月,是她最富足快意的韶华。

     昏昏沉沉间,耳边传来迎香的唤声,声线稍显稚嫩,听在黎昭耳中恍如隔世。

     “小姐小姐,老爷不让你赖在宫里头。

    ” 黎昭从混沌中悠悠转醒,入目是刺眼的明黄帷幔,她皱起秀眉,眼前天旋地转,蓦地,迎香那张小圆脸映出眼帘,白胖胖的像只小笼包。

     意识渐渐回笼,黎昭迷茫地盯着明黄帐顶,猛地坐起身,身形微微一晃。

     这是燕寝...... 再看迎香,十三、四的年纪,虎头虎脑,满是青涩,没有半点饱经风霜的沧桑。

     黎昭心弦一紧,抬手摸向自己的发髻,还是出嫁前的样式。

     她回到了从前还是在梦里? 意识到这点,黎昭扯住迎香的衣袖,“这是哪一年?” “啊?”迎香一头雾水,以为小姐在装蒜,只为赖在宫里头不走,“小姐,陛下快从宫宴上回来了,咱就别磨蹭了。

    ” 迎香怕极了那个矜冷疏离的皇帝陛下,偏偏小姐喜欢得紧。

     黎昭坐着没动,脑子有些乱,不停梳理着,于是又问了一遍今夕何夕。

     迎香忍着翻白眼的冲动,负气回道:“延斐十一年,十一月廿一冬至。

    ” 延斐十一年冬至,萧承刚满二十岁,而自己刚满十六......黎昭站起身,转身想要铺平龙床,做出没来过的假象,却见明黄的锦衾上,一抹血红格外显眼。

     前世的今日,是她初潮的日子,失怙失恃的她,不懂癸水是何物,以为自己得了怪病,吓得哭起鼻子,还非要赖在萧承的燕寝,让他瞧见她哭了。

     无非是等着萧承来哄。

     依仗着祖父的势力,她出入燕寝如入无人之境,无人敢拦,多少有些肆无忌惮。

     今日冬至,萧承与朝臣齐聚宫宴,这会儿还未归。

     瞧见血迹,年纪更小的迎香慌了,“小姐,你来癸水了!怎么办,怎么办?” 弄脏龙床可如何是好? “奴婢会不会丢了小命?” 陛下自是不会惩罚小姐,可陛下那洁癖的性子,会不会拿她做出气筒? 这一世,黎昭还哪会被癸水吓哭,她淡淡然走到连通外间的碧纱橱前,隔着珠帘吩咐道:“取一身采女宫装来。

    ” 燕寝宫女小声应“是”,语气毕恭毕敬。

     延斐十一年,屠远侯黎淙兵权在握,麾下十三将率骁勇刚猛,领皇城百万精锐,无论外廷、内廷,除了天子和太后,都得给他们爷孙俩极大的面子。

     可黎昭知道,延斐十一年是祖父权力的顶峰,之后急转直下,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,麾下十三将率陆续偏倚向萧承。

     毕竟萧承才是正统。

     黎昭接过宫装,熟门熟路地走进墨水画屏,更换衣裙。

     迎香忐忑地凝着床上的血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