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7章 独语斜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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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在遇见他之前,她只是个流落在雨夜里,没人要的小孩儿。

     他讲得没错,她确实是太依赖他了。

     他的存在超过了她的自我意识。

     一旦他走了,在她心里,这个世界上便再无周楚今。

     她又是没人要的小孩儿了。

     所以她幼稚地想要走在他前面。

     不敢亲眼目睹他的离开。

     远去美国不是哥哥的原因,是她自己的原因。

     她介怀齐佑的那句不伦恋,介怀他父亲的那句,沦丧的一己私欲,饶是她曾经对自己的感情再勇敢,也还是被恶语砍断羽翼。

     在国内,每一寸与他有过回忆的角落,每一个和他们一起有过回忆的人,都让许织夏难以承受刺激。

     许织夏感觉自己的欲望被一双双眼睛凝视着。

     她很害怕,人一无措就会本能选择逃避。

     也许一年,也许五年。

     也许等到他结婚生子的那天。

     到那时候,可能她自然而然地就会同自己和解了。

     但在此之前,许织夏仍有满心愧疚。

     “小姨对不起……” 周清梧站在别墅落地窗前,不知是不是被阳光刺到,眼睛一阵酸涩。

     周清梧明白她这句对不起。

     她一直内疚自己从不开口叫妈妈,内疚自己惹麻烦,现在又要自私地离开这个家。

     她总是太乖,乖得让人心疼。

     “好孩子,你没有错。

    ”周清梧温柔说:“斯坦福这样顶尖的学府,既然咱们有机会去,就不要错过。

    ” 周清梧掩去伤感,笑问:“宝宝想学什么专业?” 静默一时片刻,许织夏轻声说出两个字。

     “心理。

    ” 这次,就让她自己熨平自己。

     - 许织夏的学术成绩毋庸置疑,GPA和托福以及SAT成绩都达到要求,贺司屿吩咐的事,他手下的人办事也十分迅速。

     在那个春季学期,许织夏作为插读生,免预科直录斯坦福心理学专业。

     许织夏更新了美国的电话卡。

     国内那个周楚今,开始与全世界失联,包括当初在机场各奔东西的孟熙和陶思勉。

     心中愧痛,可她最怕他们问起哥哥的事,她还没有面对的勇气。

     那年腊月的冬酿酒,许织夏终归是失约了。

     斯坦福的校园很漂亮,吹拂着美国西海岸的风,屋顶红瓦,石头墙古典,拱形回廊,喷泉,红杉树,宽阔的草坪与棕桐大道,罗马和罗曼式风格,宛如温泉度假宫殿。

     许织夏不觉得享受。

     进入异国他乡的校园,她没有安全感,没有归属感,内心空落落,只能拼命用学习填满时间每一秒钟的空隙。

     但她没有哭。

     离开至今,她都没再流过眼泪。

     在美国,她的情绪每天都很平静,或许是已经身处谷底,没有比眼下更糟糕的了。

     只是她的平静,更接近于哀莫大于心死,沉默是最深的一种绝望。

     她好像就要这样一天天枯萎死去。

     但人真的会在某一个瞬间,突然崩溃。

     那是许织夏在斯坦福的首堂课,教室里氛围热烈,而她坐在那里尤为安静,直到教授请她自我介绍。

     男生的起哄声中,许织夏在一种唯命是听的心态下起身,麻木地用英语开口:“我叫……” 惯性而出的“周”字,音节冷不防卡在嗓子眼里。

     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情况。

     小学一年级,她有些畏怯,温温糯糯地小声说:“我叫周楚今……” 初一的时候,她落落大方站上讲台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