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章 回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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别让他乱来,伤着你 蜃境又不会令人失忆,越之恒当然记得清清楚楚。

     蜃境中发生的事,与他的过去别无二致,唯一不同的是,他这次竟然在蜃境中,看见了少时不曾见过的灵域月光。

     当年他与文循做了交易,在见欢楼当了数十日奴隶,其后才带着哑女跟着一群灵修成功逃离渡厄城。

     现实没有震撼又明亮的月,只有一场瓢泼大雨,两个孩子躲在旁人屋檐下,一次又一次被驱赶。

     经过数月跋涉,越之恒才终于找到齐旸郡的越府,从此开始十余年的囚困监禁。

     越之恒也没想到,会在这样的情况下,阴差阳错实现少时的夙愿。

    荒唐的是,如果是现在的自己,必定不为所动,偏偏蜃境中是八岁时候的他,几乎抗拒不了那一刻的感受。

     可这又如何? 想到趁自己年幼,湛云葳哄骗自己发的那一堆誓,他心中好笑至极,以前怎么没发现,湛小姐还有这样天真的一面。

     虽然说,湛云葳并不抱太大的期望,毕竟也没人在蜃境中发过魂誓。

    可是看着越之恒面色如常走过来时,她还是不可抑制地试图挣扎道:“你忘记誓言了?” “没忘。

    ”越之恒边脱外裳,边道,“只是比起实现湛小姐一众荒唐的条件,越某选择死无全尸。

    烦请湛小姐往里面挪些。

    ” “……”他好无耻。

     湛云葳忍不住问他:“蜃境中的魂誓不作数吗?” “不知。

    ” “那你就不害怕?” 越之恒纳罕地看她一眼:“湛小姐,你是觉得,我这样的人,将来还可能会有好下场?” 湛云葳张了张嘴,发现他未来确实没有好下场,世上也没几个人希望越之恒好好活着。

     就算是王朝的灵帝,如果知道他可以凭借悯生莲纹,突破法则越阶杀人,也不会留下他这个心腹大患。

     今日听二老爷的话,想来越家也没人盼他活着。

     越之恒看她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,她大概也是不盼他好的,他并不意外。

    就算湛云葳在蜃境中把他带出来,也不过是明白,就算自己死了,彻天府的掌司也不过换一人而已。

     湛云葳眼见没法说服越之恒去吃苦,只能往里面挪了挪,越之恒在她空出来的地方躺下。

     他脱了外袍,里面是一席月白色的中衣。

     许是越之恒白日里特地吩咐过,榻上被子多了一条,湛云葳拥着自己那条被子,一时陷入纠结。

     她的外杉要不要脱? 平心而论,自然是脱了外衫舒服些,可是她看一眼越之恒,青年身形颀长,面容冷峻,心思令人看不透。

    她实在没法做到毫无心理负担躺在越之恒身边。

     她不睡,屋里的明珠光就没法熄。

     越之恒不得不睁开眼,望向她:“湛小姐,越某知道你要为你师兄守身如玉。

    可你已经思考一盏茶的功夫了,你是要坐到天明吗,蜃境中折腾那么久,不嫌累?” 湛云葳听出他平静语气里的那一丝讽刺意味,什么叫为师兄守身如玉? 前世她就已经断了与裴玉京在一起的念头。

     她不满越之恒的话,也刺回去:“我自然没有越大人放荡不羁,见多识广。

    不仅一眼就能认出夜夜春这种东西,还能当着不喜的女子宽衣解带。

    ” 越之恒冷道:“你若是在彻天府待个一年半载,世间大多药物也能认个八九分。

    既然我拿命换来了如今一切,自然不会因为任何人,委屈自己半点。

    ” 选了这条佞臣的路,他便要睡软衾,饮仙酿,食珍馐! 他要臣子赔笑脸,要百姓皆畏惧,要他们恨之入骨,却一字不敢言! 湛云葳以前不理解,从越之恒的蜃境出来后,她倒是懂了几分。

    如果她自小过的是那种逢人就跪,毫无尊严的日子,那她长大也想报复式活着。

     她不能接受自己被越之恒说服了,于是问道:“你就不怕我拆穿你的身份?” 越之恒就根本不是什么越家大公子吧。

     “湛小姐尽可去说。

    ”越之恒望着她笑了笑,语气阴沉平稳,“谁知道了,越某杀了谁便是。

    ” 湛云葳哼了一声,觉得没意思。

     越之恒注视着她,眸色冷然,世人大多对邪祟深恶痛绝,更何况邪祟之子这种更加肮脏罪恶的存在。

     然而湛云葳试图威胁他时,眼中并没有嫌弃恶心之意,甚至背他走出渡厄城时,还笑着调侃叫他小邪物。

     仿佛在她眼里,不管是仙门子弟,王朝贵胄,还是从那种地方逃出来的邪祟后嗣,都没有任何区别。

     她一个仙门养出来的贵女,明明已经找到了钥匙,却带着少时的他多走了那么远的路,让那个身份卑贱的男孩,见到了清风朗月下的盛世。

     这样可笑的举动,却偏让他没法开口嘲弄半分。

     眼见夜色渐深,湛云葳也不打算僵持下去。

     她知道越之恒不可能让步,自己也不可能永远穿着外衫睡觉。

    反正越之恒如此不待见她,就算她脱光,越之恒估计也只会冷笑着说,湛小姐不过尔尔。

     外袍里面还有中衣,中衣里面还有小衣,她比越之恒还多一层。

    越之恒都不介意这样睡,她在意什么? 于是她干脆低眸去解衣带。

     石斛给她准备的是一席缠枝芙蓉花罗裙,系带上绣了同色的重瓣莲花,因着快要入睡,这罗裙虽然俏丽精致,可整体松散舒适。

     越之恒也不知道湛云葳怎么就突然想通了,视线还没来得及从她身上收回来。

     于是便猝不及防见到,那芙蓉花从她肩膀上滑落,另一种景色在她身上盛开。

     仲夏漫长,流萤悄然落在窗棂上,明珠的光暗淡下去,取而代之是她浓密如墨的长发,翩跹若蝶的长睫。

     缠枝芙蓉在她身下堆叠,她本就生得姝色无双,肌肤若雪。

     从越之恒的角度看过去,她脖颈纤长如玉,栗色的眼瞳如泅着清水,唇珠圆润,娇艳欲滴。

     偏她不自知自己究竟是如何模样,白皙的手指无意识地与衣结较真。

    这幅景象,很容易就能明白,为何仙山美人那么多,唯独只有眼前少女,在王朝声名远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