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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压在心头多日的话终于说出来了,苏清词以为自己会松口气,不料,却紧张的手指都颤抖起来。

     裴景臣神色微怔,显然被这四个字出其不意到了。

     价值千万的车里陷入静默,窗外细雪簌簌,落地无声。

     裴景臣蓦然开口:“什么病?” 苏清词张张嘴唇,欲言又止。

    明明是他抛出的引子,裴景臣也如愿以偿的“咬钩”了,他却一时语塞,难以回答。

     没别的,就是突然想起这种绝症说出来,会不会吓着裴景臣。

    还是拐个弯抹个角,婉转点比较好? 然而下一秒苏清词就意识到,这种罕见病裴景臣必然没听过,过后也要追问“什么特发”、“还高血压”。

     苏清词斟酌字句,说:“是心内科的病……” 裴景臣忽然打断:“想好了再说。

    ” 苏清词顿了顿,诧异的看向他。

     裴景臣迎上苏清词的目光,又轻飘飘的挪走,温柔体贴的说:“这次编好点。

    ” 一瞬间,苏清词被抽空了所有力气。

    扶住方向盘的双手再难以为继,整个人趴了上去,连说话的劲儿都没有,有什么堵在喉咙,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,难受极了。

     他屁股下的坐垫是法国名牌,很软。

    确实软,软到他快要陷进去,根本挣扎不起来。

     五个字,比他听到医生确诊时还要万箭穿心。

     可是也不能怪裴景臣残忍,他之所以恶语伤人,实在是苏清词前科累累。

     苏清词用尽手段也只得到裴景臣的人,得不到他的心。

    为了引起他的注意,苏清词没少动脑筋——比如装病。

     今天说头晕,明天说胃痛。

    狼来了太多次,所以狼真的来了,无人再可怜他。

     自作孽不可活。

     苏清词感到呼吸困难,透不过气。

    其实想证明自己说的是实话很简单,只要把后座上两大袋子药甩裴景臣脸上就行了。

     可苏清词突然不想自证清白了。

     裴景臣眼底的不屑让他心如刀绞,唇边的轻描淡写让他感到害怕。

     他不惜抛弃自尊,伏低做小,宁愿拿绝症来卖惨,也想得到裴景臣的片刻温暖。

     可会不会事与愿违,裴景臣非但不会因为他时日无多、施舍给他怜悯的爱,反而会因为他遭报应了而幸灾乐祸,感到大快人心? 苏清词并不认为自己内心足够强大,若是后者,他承受不起。

     裴景臣裤兜传来震动,拿出里面的手机,是助理发来的文件,要他紧急审阅。

     他快速浏览,一目十行,余光落到苏清词身上,只见容颜昳丽的俊美青年直起腰身,散漫的耸耸肩,耷拉着眼皮道:“呵,被你看穿了。

    ” 裴景臣嘴唇微张,想说什么,苏清词皱起眉头,语气中满是不顺心的烦躁:“下去吧,我要回家了。

    ” 苏清词透过后视镜,目送着裴景臣走远,敛起用以挽尊的所有情绪,眼底只剩下空洞的落寞。

     他不生气,也没资格埋怨。

    此时此刻,只有庆幸二字,幸好及时收手,为自己保留了最后一点尊严。

     到家后,苏清词一头扎进枕头里,只想睡死过去。

     被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