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3章 再见童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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的三条鱼。

     许添谊捧着缸,扭头大喊:“你干什么了?!” 宝支支吾吾,有点脸红耳热:“我就是倒了点吃的给它们!” 许添谊去翻鱼食,发现原本近乎满着的,现在消下去了一大半。

    仔细看,鱼缸底部也沉积了不少没被吃掉的颗粒。

     因为这次没人负责捞出来,鱼都被撑死了。

     金鱼会预知到死亡而哭泣吗?许添谊没学过自然科学,不知道鱼没有泪腺,所以一厢情愿以为鱼也会哭,只是流在水里没人可以看见,一如眼泪消失在雨中,一如额角的汗蒸发在阳光里。

     放假过年,然后是新学期。

    年后果然马上来了上面的人,说家属院因为厂的主体搬离,政策变动,不再允许设立了。

    意思就是要征收拆除,另做他用。

     大人们常挤在水英阿婆住的门房间开夜会。

    小孩是不准参加的,因此许添谊只知道许建锋会去,去了回来会和于敏商量,但不知道具体又说些什么。

    当然,无论哪种抉择和方案,最后落地,不过是走和不走的区别。

     这一年的2月29日是周日。

    许建锋去朋友家打麻将,于敏带着许添宝上兴趣班。

    上午逻辑课,下午钢琴课和诗词课。

    晚上才回。

     家里没有人,许添谊一直等待,宛如等待神谕,或奇迹。

     等到黄昏时分,他坐在座机前,把最近的未接来电看了遍,确认仍旧没有奇怪陌生的一串数字,然后独自出了门。

    这次他记得带钥匙,也带钱。

     因为节省,他没坐公交,而是徒步走了半个多小时,跑进一家写“红宝石”三个字的点心店。

     许添谊挤在人群中,极尽奢侈地要了两块奶油小方。

    存的钱零零散散,在收银台放下像天女散花。

    两块糕点一同工整地码在透明盒子里,奶油标志,红樱桃垂涎。

     他结完账,掀开盖子,坐在马路牙子上,用塑料的小勺子大口挖着吃。

    吃的囫囵,觉得奶油极香甜,蛋糕极松软。

     喜欢这个的另有其人,但那人没吃到是他罪有应得。

     吃了一块半,许添谊咀嚼的速度明显放缓了,他奇怪蛋糕怎么有股酸涩的味道。

    他边看着车来车往,边吃掉剩下的,沧桑到像活了半辈子。

     天已经彻底黑了,有落幕之意。

    四年一次啊,时间间隔太长,普通人根本察觉不了这多出的一天。

    大家都忘了,也可能半是故意的。

    反正原本生活就忐忑,生日也没什么重要的。

     三月初,那空出来的房子住进了姜连清舅舅一家。

    原本由大外婆做主,把这房子给了姜连清和她儿子住,他们就有怨言。

    现在姜连清出国了,和他们没关系了,房子怎么样都归他们了,接下来可能还要拆了,有钱拿,这才舒服少许。

     看到门外的不速之客,舅舅说:“我怎么知道他们俩的联系方式?我们连他们去哪里了,是死是活都不知道!不要再来烦我们了。

    ” 许添谊窘迫地下楼往家跑。

    他原本就是自尊心很重的人,这下又被硬生生敲掉一小块。

     在邮局承担大部分寄送任务,只富裕家庭有电脑,整个学校没几台多媒体设备的年代,想寻找联系一个出了国杳无音讯的朋友,远比想象中困难。

     四月初,上头终于下发了文件,说家属院要拆掉的事情。

    大家都反对,因为四栋楼,住了不少老弱病残,搬起来麻烦。

    然而政策就是政策,那门房间的会议开了散散了开,斟酌再三,许建锋做了第一批签字的人。

     唯一的不便之处是家里那套新房还没有装修好,他们接下来要搬到许家门一套老公房过渡段时间。

    是个一居室,原本是许建锋奶奶住,现在老人岁数太大,被接去和许建锋表弟一同住,房子就空了出来。

     一居室拥挤地狼狈,但好在生活有后面的盼头。

     许建锋总是安慰宝:“你房间想要什么样的墙壁颜色啊?爸爸给你刷一个。

    ” 宝说要粉色,许建锋却又不同意了:“你一个男生要这个颜色干嘛?给你刷一个淡蓝色,不然你以后肯定会后悔的。

    ” “我就要粉色的啊!”许添宝气愤难忍,遂委屈地哭了。